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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、鬼戲迷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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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、鬼戲迷蹤

◎“你們把我的斑斑弄哪兒去了”◎

看到虎爪子慢慢變回了人手,洛越松了一口氣,說道:“低頭。”

晏深楞了一下,微微俯身,順從地低下了頭。

洛越掌間凝氣,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腦袋上冒出來的那對看起來非常Q彈的虎耳。

軟軟的兩個耳朵忽然抖了起來,晏深感覺熱血上湧,仿佛渾身喪失了知覺,只能感知到那雙手的溫度。

“很快就好了。”洛越看他眉頭緊皺,以為他因被碰耳朵而不舒服,便加快了輸送真氣的進度,輕聲道,“再忍一下。”

烏雲蔽月,整個巷子徹底陷入了黑暗中。

遠處的萬家燈火與此處仿佛毫無相幹。

晏深垂眸盯著暗處的石階,甚至不敢擡眼看她,只有不住顫抖的虎耳暴露出幾分難以遮掩的慌亂。

洛越只虛虛握著這對耳朵,就見其抖得厲害,更不敢使出全力為其抑制血脈沖動,所以足足耗費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將虎耳壓回去。

巷口忽然有人咳了一聲。

洛越迅速收回手,擋在晏深身前,擡眸問道:“誰?”

“我。”韓箬萱倚在磚墻上,不自然地問了一句,“你們……好了嗎?鬼戲要開場了。”

洛越回頭看向晏深:“你現在如何?”

“沒事了。”晏深整個人浸沒在暗處,垂著頭應聲道,“多謝師父。”

洛越這才放心走了出去,在巷口四下看了一眼,沒瞅到淮若風的身影,這才問道:“解決了?”

韓箬萱無語地看著她,扯了扯唇角:“不是說好待在附近以備不時之需嗎,你人呢?”

“我看你一鞭子下去他連動都不敢動,想著也不必我出手了嘛。”洛越拍了拍她的肩膀,解釋道,“正好出現了點意外情況,不得不過來解決一下。”

韓箬萱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晏深,沒再多問是什麽意外情況,沖著左邊的青磚路擡了擡下巴:“走吧,去晚了只能看前面人的人頭了。”

一行三個人順著人群往戲班子搭臺的大槐樹走。

“這下說清楚了?他不會再纏著你了?”洛越見韓箬萱一臉平靜,忍不住多問了一句。

道旁有個年輕男子,提著一盞花燈隨了他們半路,盯著洛越的背影躊躇半晌,似乎是想贈花燈表露心跡。

前面兩個女子正聊得盡興,對此毫無察覺,反而是晏深回頭看了他一眼。

男子當即停了腳步,歉然一笑,灰溜溜地轉身離開了。

那眼神裏帶著十成審視和警告的意味,讓人不得不望而卻步。

“早就說清了。”韓箬萱手裏也被洛越塞了一個花燈,在人群裏行走時便放緩了腳步,以免因擁擠而把紙紮的燈弄壞。

她隨手撥了撥燈下的花穗,面沈如水:“不過是他以為我當初說的是氣話,這才千裏迢迢追過來盼我回心轉意。”

“說開了便好,省得他再煞費苦心地在洞天門口蹲你。”洛越想起這人帶著晏深在鎮上深夜喝酒,心裏就有些不快,恨不得他有多遠滾多遠。

韓箬萱點點頭,附和道:“不會了。”

*

鎮子中心有一棵百餘年的老槐樹,樹下是一片大空地,每逢年節,便有戲班子來這裏搭臺唱戲。

南湖的鬼戲和別的戲種不同,不搭臺子,就站在大空地上演,時不時還要拉前排看熱鬧的觀眾上去走個過場。

很有點沈浸式情景劇的意思。

所以洛越從來不敢站得太靠前,生怕哪個扮相驚人的“鬼”要把自己拉上去即興演出。

她只能當眾表演個即興暈倒。

“今天這出戲,叫做《斬玉郎》。”韓箬萱之前在南湖游歷過一段時間,對鬼戲頗感興趣,看過大大小小幾十出,大眼一瞧扮相,聽幾句唱詞,就能分辨出演的是哪一出。

洛越感覺晏深似乎格外沈默,以為他可能對此不感興趣,便回頭對他說:“你若不想看,可以先去別處逛逛,等結束了我們再去找你。”

晏深眼神有些飄忽,搖了搖頭,道:“聽二喜說鬼戲挺有意思的,我正好也想看看。”

“開始了開始了。”韓箬萱抓住她的手晃了晃。

洛越這才回過頭,開始看戲。

比起其他流行於南湖的鬼戲,這出《斬玉郎》似乎有些無味,沒有駭人聽聞的劇情和怪異恐怖的扮相,只講了一樁稀松平常的江湖仇殺——玉郎與白郎比武時用陰損毒計傷了白郎的大道根本,使其成了難有進益的下等修士。

白郎歷盡艱險,上刀山下油鍋滾釘毯,終於找到了修覆自己靈根的仙藥,隨後前去找玉郎覆仇,片盡其肉後才一刀把這人的頭顱砍下。

其中所有血腥恐怖的因素都用在了白郎向玉郎覆仇的大結局上。

“這……”洛越捂住眼睛,不忍看臺上的慘狀,用胳膊肘戳了戳韓箬萱,吐槽道,“好沒品的一出戲,怎麽火起來的?”

韓箬萱攤了攤手:“我也不知道,演了好些年了,我還以為能有點長進呢,沒想到還是老生常談。”

在場圍觀的鎮民也有好些覺得沒意思的,早早退了場,前排只剩下一些愛看熱鬧的小孩子。

“喏,要結束了。”韓箬萱提醒道。

洛越想著有始有終,看個結局也不枉自己來這一遭,便放下遮住視線的手。

“噗哧——”

人頭應聲落地,驚得幾個孩童驚叫連連。

一股血霧驀然從那屍體斷裂的脖頸處溢出,轉瞬間就籠罩了整個場地,極大降低了現場的能見度,兩米之外竟連他人的影子也看不見。

洛越驚覺不妙,一手抓住韓箬萱的胳膊,忙回頭找晏深,正撞進一雙沈如深潭的眼眸裏。

“這霧不對勁兒,你往前來一來。”她伸手要去拉他,後者卻如一張紙片般驀然飄進了血霧裏。

她心裏始終緊繃的弦“錚”的斷開了,剛要擡步追上去,一只手便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
“師父?”少年略顯低沈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。

漫天血霧了無蹤跡,鬼戲早已散了場。

洛越定了定心神,回頭上下打量了晏深一眼,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,這才松了口氣,喃喃道:“真的。”

晏深一動不動地任她揉捏,攥住她手腕的右手卻始終沒有松開。

韓箬萱提著燈在她臉前晃了晃:“嚇傻了?”

“你們沒看到?”洛越疑竇叢生,“剛剛的血霧。”

“哪有什麽血霧?”韓箬萱秀眉微皺,“反而是你,剛剛跟被魘住了一樣,對著空氣自說自話,差點就要追出去了。怎麽回事?”

洛越意識到剛剛的血霧是專門針對自己來的障眼法,心裏的不安進一步被放大,剛要開口解釋就聽到了一個婦人的哭喊聲。

“你們把我的斑斑弄哪兒去了?”林芳正拽著一個戲班子的人質問。

那人正忙著收工,懶得跟她胡攪蠻纏,便推搡了她一把,喝道:“你自己的兒子,你問我?”

“剛剛看戲的時候他明明還在,戲一結束他就不見了,定然是你們做了手腳!把我兒還給我!”

“去!哪來的瘋婆子?”那漢子厭煩地扯開她的手,“你兒子不見了跟我們有什麽關系?說不定是被哪個人牙子拐走了,你現在去阮公衙報案還來得及。”

“不可能,我一直緊緊拉著他,結果你們砍刀一劈,他一轉眼就不見了,肯定是你們做手腳帶走了我兒子!你跟我去公衙說個清楚——”

“我呸!”那人猛地把林芳推倒在地,“你這死婆娘簡直是信口雌黃,看我今天不給你個好看!”

“慢著!”洛越剛想去攔那人要揮下的拳頭,晏深已經先行一步將人制服了。

韓箬萱趕緊把林芳從地上扶起來,溫聲問道:“沒事吧?”

林芳看到洛越,什麽也顧不得了,抓住她的手就哀聲懇求:“仙子,求您救救斑斑。”

洛越拍了拍她的手,安慰道:“別急。”

然後她從玉牌裏摸出一張符咒,“啪”的貼到了戲班子那人的頭上,沒發現有黑氣散出。

“是個人。”洛越得出結論。

那人氣笑了,似乎想對她翻個白眼,結果晏深手下一用力,他立刻便老實了,伸冤道:“我們戲班子裏收的都是正經人家的孩子,從來不做那拐賣的勾當,諸位仙人,你們可不能聽信這娘兒們的片面之詞啊!我冤枉啊!”

“放他走吧。”洛越被他喊得耳朵疼,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
晏深松開鉗制住他的手,低聲又說了一句:“嘴巴放幹凈點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那人哭喪著一張臉,屁滾尿流地跑開了。

“有沒有斑斑貼身帶著的東西?”韓箬萱把自己那尊金光閃閃的寶塔祭了出來,食指在塔身上一點,原本小巧的玲瓏寶塔倏忽大了兩圈。

“有,有!”林芳拿出一個系著紅繩的長命鎖,忙遞給韓箬萱,“正巧今天這繩子斷了,原本想著晚上回去再給他帶上,沒想到就出了這事……”

韓箬萱接過長命鎖,將其往塔下一送,一條沾了黑氣的銀線登時便在眾人面前現了形。

“居然真有惡鬼出沒?”韓箬萱看著那條命線上的森森鬼氣,詫異自己竟毫無察覺,不由得回頭看了洛越一眼。

洛越不知從何處折了一朵蓮花,遞給林芳:“你先回家等著,斑斑的事就交給我們。切記,這朵花務必隨身攜帶。”

林芳連連點頭,含著淚握住洛越的手,哽咽道:“又麻煩您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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